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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光走到他面前时，他正了无生气的坐在铁钉裸露、缺一块少两块的破木板床上，抬头望着高处小窗口外的光。听到小太监的咳嗽声，也不转过头来。
还是文光开口屏退左右时，他才猛然有了反应，但也只是把头转了过来，目光难测的看着文光。
“把门打开，你们都回避。”文光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太监和两个侍卫说。
一个侍卫打开了门，但他们却坚持不走，就在门口候着，文光说话管用，可通常只管一半的用，无奈只能让他们在那里看着。
他走进牢房，霍炤还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文光一瘸一拐的挪到他面前，逼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霍炤。”他叫他的名字。
霍炤听到，抬头看着他，文光这才发现他的头上有好长好长的一道疤，从头发里一直裂到右眼的眼皮，毁了半张脸。
他抬手去碰那道疤，眼泪也随即掉下来，霍炤两样都不躲，任他摸，也任他的眼泪砸下来，弄湿他。
“对不起，对不起。”文光边哭边说。
霍炤拉住他的手，笑着安慰道：“别难过，你也算帮我报了我的仇。你也报了你的仇，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文光止不住的摇头，哭的一塌糊涂：“我根本没有仇，我不想报什么仇，我只是希望像景瑞一样的人可以得到自由，我没想到会这样。”
“哪样了？景瑞没有得到自由吗？”霍炤很平静的问他，就像大人哄小孩那样。
文光还是摇头：“有，可是什么都没变。”
受罪的人不过是从景瑞变成了元宝，从他们的人变成霍唐两家的人，他从前认为的义举不过仍然是肮脏自私的权利争夺。他们和从前害了他们的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他懂了，可是他懂得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霍炤耐心的拍着他的背：“别哭了，至少你以后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被我管着了。”
文光这才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来到天牢是要干什么的，他抹抹脸上的眼泪，努力忍住：“我…我向他们求了情，你不会死的，他们答应我了。”
听到一个这么大的消息，霍炤既没表现出开心，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来，仍旧是那副很淡然的样子，微笑着看着文光。
“你答应他们什么？”
“我跟他们说，不放过你我就不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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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炤哈哈的笑出来：“你还会要挟别人了。”
文光被他笑的直发慌：“霍炤，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
霍炤闻言停下来，拉住他的两只手，看着他的眼睛：“我高兴啊，我还以为你是恨我，看来你没有。”
一句话，又说的文光收不住泪：“我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霍炤看向门外那三个面无表情的人，然后站起来抱住文光，在他耳边轻声说：“要快乐，知道吗？”
后来柳千邺来催，文光又跟霍炤交代了几句路上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出了牢房。再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为第二天的登基大典做准备，试衣服，记流程，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围着他转。
正式举行典礼的那一天，兆阳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不大，雪花稀薄的飘落在大红的地毯上、飘落在文光的冕旒上。同时也顺着狭窄的窗口飘落到霍炤的眼皮上。
轻轻的一片雪，停在那里，始终没有融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