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旧地重游(1/2)
邓修翼从地安门离开了司礼监,也离开了皇城。
走时,未带一人。随身衣物,也只带了两件。
出了地安门的那一刻,铁坚背着他上了铺着软褥的马车。邓修翼用手指,掀开了车帘,深深看向这座困了他十六年的宫禁。
「固之,」邓修翼对铁坚道,「离开京城之前,我想去一趟……英国公府……」
铁坚沉沉看着邓修翼,什麽都没有劝,点头道:「好!」
马车绕着路,到了在西城的英国公府门口。
大门紧闭,铁坚示意锦衣卫前去开门,守门的两个锦衣卫小卒,看到指挥使亲自背着一个人,大步踏进了英国公府的大门。
「你想看什麽?」铁坚问。
「漱玉阁。」其实邓修翼还想去李威的外书房,但是他知道哪里如今只有残垣断壁,一片灰烬。邓修翼给铁坚指了路,铁坚跟着邓修翼的手指,踏进了李云苏的漱玉阁。
漱玉阁里什麽都没有了,只有当时李云苏中秋落水后,卧病的床,还留了一些残架。
邓修翼的视线慢慢扫过,旧日的景象仿佛重现:李云苏还斜靠在床头,一拢秀发就这麽歪歪地搭在肩头。就是在那里,他喂李云苏喝过水,帮她按过唇角,而李云苏握过他的手。
也是在那里,李云苏劝他不要去南苑,可他还是去了,帮皇帝挡了箭。邓修翼的眼泪滑了下来,掉进了铁坚的脖颈。
许久,铁坚都感到领子快湿透了,才听到邓修翼道:「固之,走吧。」铁坚沉默着,背着邓修翼离开了英国公府,至此一路到西山脚下,邓修翼再也没有说过话。
……
酉时,朱原吉慌忙赶回司礼监,邓修翼已经走了。他如失魂落魄一般,在邓修翼的内室和书房枯坐着。陈待问从外面回来。
「待问!」朱原吉看到陈待问,一把拉住了他,「师傅为什麽不等我!为什麽不等我?」
「原吉,我也没送上师傅……」陈待问说着,从邓修翼的书架上,拿下一卷卷好的宣纸给朱原吉,「这是师傅留给你的。」
朱原吉赶紧擦乾眼泪,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双手捧过,打开。
「观我旧往,同我仰春。」
朱原吉将邓修翼的字放在桌子上,扑倒在邓修翼的床上,痛哭起来。
酉时晚些时候,御马监冯实丶内官监蒋宁丶直殿监牛先丶都知监郝勇丶尚膳监李彬还是先后来到了司礼监。各自默默在邓修翼的书房坐了一会,然后拱手而去。
……
绍绪八年,三月廿五日卯时。
重臣都在东华门外侯着,等着鸿胪寺引导排班。
这时朱原吉从内廷匆匆而来,「各位大人,陛下抱恙,今日罢朝。」
众人面面相觑,绍绪帝还算一个勤政的皇帝,登基以来罢朝次数寥寥无几。上次罢朝,是因为太子迁宫事。但是上次罢朝,也是提前一日告知的。
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朱原吉冷着脸讲完,便行礼告退,被沈佑臣一把拉住。
「朱秉笔,听闻邓掌印,昨日去了西山养疾?」沈佑臣的看向朱原吉的眼中满是关切。
朱原吉看着沈佑臣,想着师傅为他筹谋,助他坐上尚书之位,又成为了次辅。他竟然也上摺奏请皇帝杀自己的师傅,如今却假惺惺来问侯,面色更加冷淡。
「不敢劳次辅大人动问。」
「你竟如此无礼!」王昙望挺身出来,骈指指向朱原吉,脸上都是愤怒。
看到王昙望,朱原吉更是生气,他面一沉,「内廷自有圣裁,请各位大人各守本份!」说完,他甩掉了沈佑臣的手,转身而走。
沈佑臣看着朱原吉离去的背影,心中万分焦急。
他已经很多日没有见到邓修翼,他只知道邓修翼病着,并不知道邓修翼是真病,还是皇帝要他病。更不知道邓修翼病得到底有多重。
他以为,邓修翼虽体弱,可能也是为了白石案避风头,而装着重病。而且,朱原吉素来稳重,是邓修翼一手温养起来的谦谦君子,之前从来没有如此冷脸对着自己过。
难道邓修翼不是养疾?
难道邓修翼是真病重了?
还是邓修翼已经被皇帝杀了?
昨日夜里,杨卓悄悄到府上,还传来了陈待问递出的消息,再忍几日,等火热一点。怎麽突然今日就变成这个样子?
沈佑臣转身,看向姜白石,姜白石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再看向杨卓,杨卓则也是一脸疑惑。
严泰拢袖,看着这几人,脑子里面一直在想,为什麽沈佑臣对邓修翼那麽关心?他看向赵汝良,嘴唇比了一个「安达」的样子。赵汝良点了点头。
从东华门散开后,姜白石直接去了御马监。
「冯掌印!」姜白石拱手。
「姜尚书!」因为邓修翼的缘故,冯实对姜白石很客气。
「在下今日来,是为私事,可否请冯掌印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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