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先夺府州 再灭宋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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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烧开的酒水冒出的热气,烧得他喉咙发烫,却也烧散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他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拔出腰间的党项弯刀,往舆图上的关中一划:

    「告诉贵国皇帝,党项的狼,不会等着被人剥皮。

    数日后,我会派长子李光睿随石公去面见北院大王!」

    得到这番话后,石重贵亦站起身。

    关中的号角,将越来越响!

    离开大殿后,石重贵走在夏州城的夯土街巷里。

    在党项武士的带领下,他正朝着使馆走去。

    一路上本来都很平静,直到他看到了这一幕:

    一处街角,两个党项兵正揪着一个汉人老汉的发髻,将他重重按在地上。

    老汉头上的头被扯得稀烂,露出花白的头发,血珠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

    「老东西,教你多少次了,见了我们要跪地行礼!」

    一个党项兵端着老汉的后腰,大声喝道,

    另一个党项兵则狞笑着,用腰间的弯刀割去老汉垂在肩头的发丝。

    「留这麽长头发做甚,学我们不好?」

    老汉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悲惨的呼声。

    在老汉身旁,他的家人正被其他党项兵围着。

    党项兵正对着老汉的家人以刀兵侗吓,话中大意是,他们得学自己穿窄袖皮袍,并学会放羊放牛。

    一边大喝,一边用马鞭抽打,老汉家人们面对着死亡威胁,眼眶中蓄满泪水,却不敢哭出声。

    「披发左社,易我衣冠」

    曾为华夏天子的石重贵,下意识低嘀出这句话。

    然刚低喃完,石重贵一看自身装扮,他就自嘲地笑了出来。

    自嘲地笑完后,可能是出于好奇,亦可能是出于某种复杂情绪,石重贵问领路的党项兵道:

    「我曾听说过,贵国并不强制汉民移风易俗,今日为何?」

    问的时候,石重贵手指前方。

    石重贵的「贵国」二字,让党项兵喜笑颜开,再加上党项兵知道石重贵是贵客,故解答了他的疑问。

    一般情况下,定难军中是不强迫汉民改风易俗,但总有汉民不愿臣服党项的高压统治。

    对于反叛的汉民,李彝兴会将他们全部迁来夏州监视,并出于永绝后患的目的,会选择让他们彻底融入党项文化中。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较温和的方式是石重贵目前所看到的,至于不温和的方式死都死了,有什麽好说的呢?

    党项兵的解释,让石重贵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燕云十六州的汉民。

    或许是觉得想太多,会让自身的负罪感更强,石重贵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一路上他遇见不少慌忙行走的汉人,他们眼中充满麻木和恐惧,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等石重贵离开后,被改造完毕的老汉一家人,才终于从党项兵的刀下逃脱。

    等汉族老汉重新抱住被吓的浑身颤栗的孙子时,孙子问的一句话让他不由老泪纵横:

    「爷爷,您经常讲的天可汗在哪里呢?」

    老汉本是一名儒生,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子孙讲盛唐的故事。

    在老汉的故事中,汉族才是世上最强盛的民族。

    盛唐时只听说过异族仰慕学习汉文化,怎会有今日本末倒置之事?

    当现实与故事相差太远,那故事就成为了幻想。

    面对孙儿的询问,老汉还未回答,他一旁的家人就冷冷道:

    「早些回去放牧吧,年底了我们要交两份税,

    到时交不出来」

    身处异族统治下,汉人比其他人多交税是常态。

    家人的话让老汉连忙伸手擦了擦眼泪:

    天可汗在哪里重要吗?

    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初冬的洛阳城外,尘烟如黄龙般滚滚而来。

    数万禁军正以方阵推进,步骑相间,杀气凛然,

    被众军拱卫的赵德秀勒住缰绳时,城外扬起的尘土恰好落定,他目光扫过前方躬身等候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老师多日不见,神采依旧呀!」

    赵德秀翻身下马,他笑着大步走向人群最前的老者。

    在寒风中,魏仁浦的紫袍玉带微微晃荡,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殿下亲率王师入洛,此乃社稷之幸,老臣与众位同僚,恭迎大驾。」

    魏仁浦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众臣就齐刷刷躬身。

    赵德秀目光掠过众臣,示意他们平身。随后他就拉着魏仁浦,走在了最前方。

    「前几日让老师联络折府州,可有回信归来?」

    无旁人时,赵德秀语气不似方才轻松,反而带着几分凝重。

    这一问话,让魏仁浦眉头微。

    在赵德秀到来前,数万西蜀军已到达京兆府,他先不问西蜀军动向,反而问起府州方面。

    府州是大宋牵制定难军的要镇,赵德秀的用意不言而喻。

    「殿下是觉得李彝兴会不老实?」

    「正是。」

    赵德秀点点头,在魏仁浦面前他没什麽好隐瞒的。

    他抬手遥指西北方向继续说道:

    「我出征前在朝中收到密报,密报中谈及李彝兴虽称臣纳贡,却在夏州私筑城郭,招纳亡命,

    甚至暗中与契丹往来。」

    赵德秀话音刚落,魏仁浦的眉头皱的更深。

    沉默片刻后,魏仁浦抚着胡须道:「定难军自唐末便是藩镇,根基深厚,世代经营眼下中原初定,若轻举妄动,恐生变数。」

    魏仁浦的想法,与赵匡胤差不多,但赵德秀却有其他看法。

    「老师说的是旧理。」

    「旧理护不住新局。我朝发展日新月异,随着一统之势渐强,我不信李彝兴会真的无动于衷。」

    历史上李彝兴是一直很恭顺,但时移势易,与其盲目相信历史,赵德秀更相信人心。

    赵德秀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魏仁浦耳中:

    「今日我率禁军入洛,首要之务自是平乱及征蜀,可定难军不是寻常藩镇之患,是插在西北的一根刺。

    我可以暂时不拔他,但必须时刻防着他。」

    李彝兴要是有异动,第一件事一定要攻打府州,所以府州的军情对赵德秀很重要。

    听完赵德秀的话后,魏仁浦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担忧的说道:

    「若李彝兴真有所不轨,那我军腹背之处就危险了。」

    魏仁浦的担忧,并未影响到赵德秀:

    最差局面无非一打三,又不是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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